臉紅了紅，嘴巴在手下微微的蠕動，考慮了良久她到底說了出來：“師……師傅……長的……真……真好看，比助教還好看！”

一句話由原本的斷斷續續，到後來的鼓足勇氣，那其間一一經歷而過的心情，當真是千般滋味，萬般的覆雜。

絕殤沈默了良久，或者該說，他始終都是面無表情，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於果在說什麽。

直到將她的手重新包紮好，他這才擡起頭，幽蘭色的眸子淡淡的看著於果，在她的心虛躲閃的眼神中，他悠忽笑了：“只不過是個皮相而已，何必在意。”

於果怔住了，楞楞的看著他，他的笑容雖然極淺，不過是唇角微微的勾了勾，然而在她的眼中，這樣的笑容卻是如此的絕美。

宛若月光微弱，卻又似太陽溫柔，像茉莉般清雅，卻也像牡丹般雍容華貴，尤其是那雙幽蘭色的眸子，原本似黑夜般神秘冷漠的色澤，如今就像冬去春來般，一片生機盎然。

於果看的癡了，張著大嘴，一臉的癡呆，那嘴裏就差沒淌下一道晶瑩的口水，來證明她自己是真的傻了。

見她癡癡呆呆的樣子，絕殤篤的又笑了，這一次，他笑出了聲，這下，於果當真是回不過來神了。

絕殤無奈的搖了搖頭，拍了拍她的小腦袋：“早點休息吧，還需要我幫你麽？”

這句話，總算讓於果清醒了過來，當即搖頭，搖頭，死命的搖頭：“不不不……不用了，我自己能行。”

師傅的意思，是問她還需不需要讓他來為她脫衣，脫鞋，掀被，上床……

她的雙手雖然還包著紗布，但卻是包的越來越少，越來越薄，已是能做些簡單的事，當然包括脫衣服，吃飯。

即使之前又被劃了一個刀口，不過那刀口因為很淺，對於果來說，不算個事兒～

絕殤點點頭，不再多言，而是在於果的目送下走出了她的房間。

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，於果的心，在這一瞬間，仿若缺了什麽般，空落落的疼。

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，望著外面那漆黑的夜空，她這才恍然發現，原來天竟在不知不覺中，漸漸變得墨黑。

整個房間就只有床邊的鳳泣含光在陪伴著她，讓她不至於在如此的夜中感到寂寞，也不至於被一個人的孤單所吞沒。

後天便是參心殿的畢業典禮，也是初級弟子首次接受任務，師傅在這個時候將這把鳳泣含光送給她，是有什麽含義麽？

清晨的陽光總是美好，美好的讓人總以為自己仍身處在夢境，還沒有醒來。

尤其是，它不僅代表著新的一天，更代表著新的希望，新的生命……

當太陽的光芒普照向大地，會有多少新的生命從地底，從樹上，從任何一個生命中衍生。

所以，清晨是美好而神聖的。

於果就是在這麽一個美好而神聖的清晨裏，背靠著大樹，手拿著一本小冊子，神色專註而認真的看著。

她手中的小冊子正是絕殤前幾天送給她的修真筆記，裏面記載了極其詳細的見解和經驗，都是她師傅一筆一劃，認認真真寫出的。

每一句，每一個字，都傾註了他的心血和長時間的學習中，累積而來的，字字珠璣，一句一行，都是精華。

於果看的仔細，所以學到了很多東西，或許是絕殤的話通俗易懂，或許是他記載的本就詳細，總之，她覺得此刻的自己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，以前有很多不明白的，在看了這本小冊子後，突然就明白了，於是，如今這本書便成了她手中的常客，除了鳳泣含光，它便是第二個比碗筷，呆在於果手上的時間還要長的東西。

看著看著，身旁突然有陰影來襲，於果下意識的擡臉，正見絕殤幽蘭色的眼睛掃來：“可有什麽不明白的？”

於果傻楞楞的搖了搖頭，完了，她現在只要一碰上師傅，她大腦就短路了。

絕殤有些無奈，實在不明白他這個小徒兒為什麽每每看到自己不是發傻就是發呆，再或者就直接低著腦袋不啃聲，難道他，就讓人如此害怕麽？

然而，生性冷冽待人疏離，五百年來熟悉的人屈指可數，這樣的他，哪裏會知道於果的心思？

不由得的，他還是忍不住出口問她：“你是不是怕我？”

聞言，於果的瞳孔微縮，瞪大了眼睛看他，結結巴巴的反問：“師……師傅為……為什麽這麽說？”

絕殤幽蘭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的眼，那眼中的神色仿佛可以看穿她那般的深邃，篤的，他搖頭，微微的笑了：“沒什麽。”

於果覺得師傅有些莫名其妙，她怕他？她為什麽要怕他？

心裏咯噔一下，胸口的氣頓時凝滯了，難道……師傅察覺到了什麽？

正暗自心驚著，一根潔白若玉的指尖緩緩的伸到她的眼前，輕輕的點了點她手上的小冊子，那上面寫著的，正是關於劍訣的要領。

“你想學劍訣？”頭頂上響起他詢問的聲音，於果沒有隱瞞，坦然的點頭。

她想學，她特別想學，她早就想學了，只是苦於沒有人教而已。

最初在參心殿，三天打魚，兩天曬網不說，陌阡辰動不動就會讓她們自行玩耍，要麽就直接休假，一個禦劍飛行還是絕殤教的，空有築基的修為，卻毫無用武之地，即使能用到，她也無法融匯貫通。

就像那天在落霞的比試場，她和一個築基中階弟子的對戰，人家只三兩招就將她給打敗了，若不是絕殤的承影琉璃，她恐怕連一招都撐不過，直接被人秒殺。

也是在那一剎那，她才恍然明白，原來自己怎麽滴都還是個弱者，即使有了築基的修為，那也不過是吃了補藥，後天強加的，根本不是自己穩紮穩打練出來的修為，跟別人的一比，盡管是同一水平線上的，絲毫經驗都無，所以註定了慘敗的結局。

後來在吳老頭手下學習，好的沒學到什麽，鞭子倒吃了不少，所以絕殤問她是不是想學習劍訣時，她毫不猶豫，沒有絲毫隱瞞的坦白。

“來，我教你。”絕殤說著，自地上一把拉起了她。

承影琉璃“鏘”的一聲出鞘，被絕殤瀟灑的接在手中：“劍訣與劍招是一體的，若你只學了劍訣而不學習劍招，那你跟背熟了一首詩詞沒什麽不同，現在，我先教你一招，你看好了。”

絕殤說著，那俊臉嚴肅的樣子，看的於果都忍不住拋開了雜念，心無旁怠，認真仔細的聽著。

當他的話說完，她的心歷時激動了起來。

只見絕殤手持承影琉璃，白光閃過，他隨手挽了個劍花，那花朵若水中白蓮，他悠忽飛身而上，若銀色游龍，沖天而起，身形變化間，於果看的目瞪口呆，但也不忘將他的動作、手勢、一招一式，都記在心中，刻在腦子裏。

一招結束，絕殤降下身體，看著於果那躍躍欲試的模樣，他面色柔和：“你是女子，不應學習太過血腥暴力的招式，這套劍招名為‘風花雪月’，雖不過只有四招，但招招精妙無比，絕不輸於其他利害招式，若你能全部的融匯貫通，你便可以借由周身所見的物體釋放出無邊的力量，在敵人輕敵間，一縷風，一朵花，甚至是一片雪，都可以成為你降服他們的武器。”

於果的神色堅定，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手中的鳳泣含光：“徒兒一定不會辜負師傅的教導。”

“現在，你來試試吧。”絕殤說著，眼中難得的浮現出一縷期待。

重重的點頭，於果也不廢話，當即操練了起來。

右手先是笨拙的挽了朵劍花，那劍花不僅虛幻還有些斷續，並不整齊清楚，而且形狀也不美觀，對比絕殤的水中白蓮，她這簡直算是醜的了。

有些擔憂的偷看了眼絕殤，卻見他並沒有生氣，甚至那雙幽蘭色的眼中還帶著少許的鼓勵，雖然極淺，但足以讓於果看清了。

當即放下了心，她沖天而起，旋轉著幽蘭色的身形，雖不似絕殤那般的瀟灑凜冽，但那招式也算是走到了位，相信不過多久，也能耍的氣勢駭人。

其實劍招跟舞蹈太過相似，動作間都帶著其特有的美感，然而，唯一不同的，便是那美感間蘊藏著的無邊殺意和毫無疏漏的防守。

舞蹈在乎美感，而劍招卻在乎快、狠、辣！

一招能結果敵人，就絕不拖延到兩招。

然而，於果卻覺得，這套‘風花雪月’美則美已，卻少了些狠毒，這麽說也並不是覺得這套劍招不夠強大，相反，它很強大，而且還很實用，用絕殤的話來說，便是極其精妙的。

就像太極一樣，以柔克剛，以弱淩強，看似柔弱的招式實則卻暗藏殺機，在敵人輕敵，覺得她這劍招花哨的實在太過無用時，再翻轉局面，將敵人制服，簡單來說，就是利用人的心理弱點，就像她當初隱藏實力扮豬吃老虎，是差不多的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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